《演员请就位3》宣布延期上( shàng)线。
“估计是某个参演嘉宾( bīn)出现了问题，才导致了延( yán)播”。从事综艺行业多年的( de)资深综艺制作人李骏智( zhì)对光影坊台说道。
《演员请就( jiù)位3》开播以来，便以充满话( huà)题性的内容迅速吸引了( le)大量观众的眼球。杨子的( de)演技“吓坏”章子怡、于佩尔( ěr)无奈到紧了紧衣服，许佳( jiā)琪演猫演到落泪、章子怡( yí)发飙让张嘉元下去、黄灿( càn)灿被造黄谣而错失机会( huì)等话题频频出圈，每一个( gè)情节都仿佛精心设计过( guò)，既充满了戏剧性，又准确( què)地触动了观众的神经。“尬( gà)到脚趾抠地，装到匪夷所( suǒ)思，从编到演都是毫无下( xià)限来恶心观众的。”一条关( guān)于《演员请就位3》的评价，得( dé)到了多位网友点赞支持( chí)。
当一堆话题艺人集结，当( dāng)一堆评委面露难色，当一( yī)众奇葩行为冲上热搜，观( guān)众们不难可以感知到，表( biǎo)演综艺又以熟悉的套路( lù)回归了。精选话题人物，炒( chǎo)作黑红路线，导师情绪溢( yì)出屏幕；节目内学员看似( shì)不断进步，节目外却仍然( rán)在原地踏步。离开表演综( zōng)艺的舞台后，该失业的依( yī)然失业，该带货的继续带( dài)货，该转战下一档综艺的( de)则奔赴新战场，一小部分( fēn)人或许会继续沉淀演戏( xì)。但鲜少见到真正从这些( xiē)表演综艺中汲取养分，并( bìng)将其融入作品的艺人。
《演( yǎn)员请就位》系列、《无限超越( yuè)班》系列、《我就是演员》系列( liè)……当表演类综艺节目纷纷( fēn)走向系列化，内在模式却( què)陷入同质化。铺垫、冲突、矛( máo)盾、高潮、反转、结局......演员们( men)自踏上舞台的那一刻起( qǐ)，便展开了各自的演绎。浓( nóng)郁的“剧本感”几乎溢出屏( píng)幕，艺人的标签化让人记( jì)忆犹新。抓马的情节让人( rén)欲罢不能。但不得不说的( de)是，这正是此类综艺的核( hé)心。
“表演综艺的本质都不( bù)是表演，因为没有人去看( kàn)表演，如果真请大师来分( fēn)享表演，对普通观众来讲( jiǎng)就太无趣了”。李骏智说。
“风( fēng)险艺人”带资进组？
《演员请( qǐng)就位3》首先被质疑的是学( xué)员阵容。
杨子、许佳琪、金巧( qiǎo)巧、徐开骋、刘梓晨、黄灿灿( càn)等在《演员请就位3》中集结( jié)，演员、模特、爱豆、网红，甚至( zhì)还一些所谓“风险艺人”都( dōu)出现在了这档节目里。节( jié)目官宣时，姚笛曾出现在( zài)阵容名单中，但节目播出( chū)时却一个镜头都没有。从( cóng)演艺背景来看，这批学员( yuán)似是一锅乱炖。而“乱炖”已( yǐ)经是表演综艺的常态了( le)。
综艺相当于搭了一个戏( xì)台，大家在这里各取所需( xū)。对于绝大部分学员来说( shuō)，是来争取曝光的，不是来( lái)增进演技的。任凭节目宗( zōng)旨如何强调如何创新，但( dàn)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( shì)情。从2017年的《演员的诞生》、2018年( nián)的《我就是演员》到如今的( de)《演员请就位》系列和《无限( xiàn)超越班》系列，表演类综艺( yì)节目曾涌现出众多实力( lì)派演员，如早些年的周一( yī)围、辛芷蕾和胡杏儿，在获( huò)得更多曝光的同时，也真( zhēn)正获得了在表演行业深( shēn)耕下去的商业价值。但随( suí)着市场环境的变化，参与( yǔ)表演综艺的艺人级别也( yě)早已经退至腰部以下。
“周( zhōu)一围上演综的时候，大家( jiā)对他的评价是真的太会( huì)演戏了。但此前行内人不( bù)知道周一围会演戏吗？他( tā)这种级别的演员上节目( mù)是为了展示自己。获得流( liú)量之后，机会就水到渠成( chéng)了。”
综艺导演李骏智坦言( yán)，由于市场环境的变化，很( hěn)多综艺会削减邀约预算( suàn)。如今那些不缺机会的演( yǎn)员不会选择参加表演综( zōng)艺了，只有那些夹缝中求( qiú)生存的艺人，会主动提出( chū)参加节目的需求，甚至愿( yuàn)意自己承担相关费用。对( duì)节目组而言，这当然是欢( huān)迎的，因为没有成本，性价( jià)比高。这也为何近两年演( yǎn)综阵容变成“大乱炖”的重( zhòng)要原因。
隔壁《无线超越班( bān)3》已经开录，阵容包括王星( xīng)、丁真珍珠、颜安、王浩信、钟( zhōng)丽丽、何健麒等，涵盖颜值( zhí)网红、港剧视帝和短剧演( yǎn)员。此前被拐卖至泰国的( de)王星仅凭路透图便迅速( sù)登上热搜。大众对王星的( de)认知大多源于那起拐卖( mài)事件，对他的作品或许并( bìng)不熟悉。但这并不妨碍他( tā)以演员身份亮相表演综( zōng)艺。话题热度尤在，无论表( biǎo)现如何，他都有可能成为( wèi)舆论焦点。
在李骏智看来( lái)，邀请真正的表演大师来( lái)探讨表演艺术，可能还不( bù)如当前的节目模式有效( xiào)，“比如找一群演技卓越的( de)演员聚在一起反磨练演( yǎn)技细节，可能会有点枯燥( zào)。如今的表演综艺大多带( dài)有竞技性质，若邀请章子( zi)怡、汤唯、秦海璐这种级别( bié)演员的参加，如何评判高( gāo)低？文无第一，武无第二，这( zhè)样的综艺逻辑本身就难( nán)以成立。”
即便学员知名度( dù)不高、表演综艺节目仍被( bèi)会被广告商视为全艺人( rén)综艺，招商相对容易。《演员( yuán)请就位3》里，许多插播广告( gào)不再依赖章子怡、吴镇宇( yǔ)等大咖出镜，而是腰部艺( yì)人配合拍摄，这也是选用( yòng)他们的好处之一，“因为能( néng)多露脸，就算不给额外劳( láo)务，基本都会愿意。且自费( fèi)团队对于内容输出只有( yǒu)建议权，没有决定权，导演( yǎn)组可以完全自由地选择( zé)呈现的内容”。
单单观察演( yǎn)综的阵容，不难发现学员( yuán)与导师阵容高度相似，这( zhè)也是近年表演综艺的普( pǔ)遍现象。孙丞潇正在《演员( yuán)请就位3》和《进步班》中同时( shí)“打工”，吴镇宇、惠英红、章子( zi)怡和金莎、王锵、韩雪等都( dōu)是此类演综的熟面孔。
“说( shuō)白了，提交方案的时候，我( wǒ)们只能参照以往参加过( guò)同类演员综艺的案例，让( ràng)平台和金主双方都有想( xiǎng)象空间。这与影视剧类似( shì)，一个演员将一个角色演( yǎn)得特别好，接踵而至的往( wǎng)往是同类型剧本。所有人( rén)都要为自己的作品买一( yī)份保险。”李骏智直言，就算( suàn)他主动推荐演员，把他说( shuō)得特别好，甚至一定成为( wèi)爆款，但如果对方没有名( míng)气，这种推荐其实很难让( ràng)人信服。
表演综艺究竟有( yǒu)没有剧本？
因为过于抓马( mǎ)，《演员请就位3》是否按“剧本( běn)”演出的质疑声也随之而( ér)来。毕竟这样“套路”，大家已( yǐ)经非常熟悉了。不仅在《演( yǎn)员请就位3》中持续上演，去( qù)年《无限超越班2》也中有所( suǒ)体现。向佐奉献的名场面( miàn)仍令人记忆犹新，吴镇宇( yǔ)的表情包掌管了节目的( de)全过程。
表演综艺究竟有( yǒu)没有剧本？如果没有剧本( běn)，冲突又从何而来？
“我更愿( yuàn)意将它称之为台本”。李骏( jùn)智明确表示，综艺是没有( yǒu)剧本的，但是有台本，台本( běn)写明了赛制，但具体到导( dǎo)师要和学员表达的内容( róng)，以及指向性很强的行动( dòng)线几乎没有。正因为没有( yǒu)传统意义上的剧本，综艺( yì)往往要花很多时间录素( sù)材，“我们肯定知道大家想( xiǎng)看什么。”
为了营造冲突，导( dǎo)演组是否承担了推波助( zhù)澜的角色？
根据李骏智从( cóng)业十多年的经验判断，导( dǎo)演肯定有把控的部分，比( bǐ)如张嘉元的自我介绍，导( dǎo)演组一定提前跟团队沟( gōu)通过，且大有可能判断到( dào)导师现场会抓到“爱豆”这( zhè)个标签。至于导师会放大( dà)哪些话题点，具体放大到( dào)什么程度。导演组可能没( méi)办法判断到非常精细的( de)程度。再拿杨子来说，他的( de)油腻都不需要设计，从前( qián)两期节目的表现来看，甚( shèn)至可以猜到导演组可能( néng)提醒过他收敛一点。章子( zi)怡曾劝说过杨子，在把握( wò)好流量的同时，好好把角( jiǎo)色演完，了解观众的看法( fǎ)。“这就起到了一种隐喻作( zuò)用，导演组给了大家一个( gè)记忆点。”无论他最后是淘( táo)汰还是高光，都可以构成( chéng)人物成长的弧线。“再谈金( jīn)巧巧迟到这件事，她自己( jǐ)团队怎么设计的很难说( shuō)，但导演组做得很妙，没有( yǒu)直接让她悄悄走进队伍( wǔ)里，而是展现了这部分镜( jìng)头。导演组可能会让大家( jiā)发表对于她迟到的感受( shòu)，但至于说得多重多轻，那( nà)肯定是导师们自己把握( wò)了”。
精选话题人物，炒作黑( hēi)红路线，导师情绪溢出屏( píng)幕；节目内学员看似不断( duàn)进步，节目外却仍然在原( yuán)地踏步。离开表演综艺的( de)舞台后，该失业的依然失( shī)业，该带货的继续带货，该( gāi)转战下一档综艺的则奔( bēn)赴新战场。表演综艺越来( lái)越走向同质化。但仔细看( kàn)节目形式可以发现，表演( yǎn)综艺经历过外景和棚拍( pāi)两种不同的拍摄模式，《一( yī)年级》是外景真人秀，《演员( yuán)请就位》《无限超越班》都是( shì)棚拍综艺，而棚拍的对象( xiàng)无外乎是选手和导师，很( hěn)难在赛制结构上有创新( xīn)。
“因为夹杂了竞争性质，表( biǎo)演综艺也看作选秀。从《超( chāo)级女声》《快乐女声》到《明日( rì)之子》《中国好声音》，选秀点( diǎn)评形式会有变化，比如按( àn)键变成了转椅，但其实都( dōu)是邀请素人来唱歌，节目( mù)类型就是如此了，棚拍综( zōng)艺很难在本质上突破。“表( biǎo)演综艺本质就不是看表( biǎo)演，因为没有人去看表演( yǎn)，如果真请大师来分享表( biǎo)演，对普通观众来讲就太( tài)无趣了”。李骏智说道。
演得( dé)好坏又如何？
如果一档综( zōng)艺能够增进演员表演，这( zhè)让表演学校情何以堪？
很( hěn)多观众心里清楚，表演综( zōng)艺不会是演员提升演技( jì)的真正舞台。但至于曾经( jīng)扛过主角的演员上到综( zōng)艺，为何能演出如此烂的( de)戏，倒是令观众有些不解( jiě)。
从表演要求来看，综艺表( biǎo)演更像话剧表演，都是不( bù)能NG的直观性输出。表演综( zōng)艺比现场话剧难度更高( gāo)的是，演员没有太多的时( shí)间进行反复排练和调整( zhěng)，也不会获得量身定造的( de)角色，需要在有限的时间( jiān)内完成表演，甚至是毫无( wú)剧本的即兴表演。节目刚( gāng)开始时，导师往往扮演的( de)是评审角色，而不是指导( dǎo)的角色。若没有深厚的功( gōng)底支撑，演员极有可能表( biǎo)现欠佳。
“演综有时候还挺( tǐng)难演的”，用选角导演青青( qīng)的话来说，不能NG意味着演( yǎn)员没有犯错机会，任何失( shī)误都会直接呈现在观众( zhòng)面前。比如杨子去演纣王( wáng)，刘梓晨去演相柳，还有《无( wú)限超越班2》里，纪凌尘去复( fù)刻《无间道》的名场面，一看( kàn)就是不合适的角色，但他( tā)们还硬要去挑战，很难演( yǎn)出好的效果。青青谈到了( le)在演综表演和在剧组演( yǎn)戏的区别，一般而言，后者( zhě)会先经历试戏、导演讲戏( xì)、搭档走戏等一系列过程( chéng)才会真正地开机，大家看( kàn)到一个镜头的背后，可能( néng)是演员演了十几条之后( hòu)的效果。再加上后期剪辑( jí)以及添加滤镜，才呈现在( zài)观众眼前。但在演综里，很( hěn)多步骤都省略了，演员的( de)表演状态会直接被放出( chū)来，一不小心就会出洋相( xiāng)。
事实上，演得好坏又如何( hé)？
“综艺的逻辑是重招商，剧( jù)集的逻辑是重流量，电影( yǐng)的逻辑是扛票房。”制片人( rén)佳佳说，演综里的演员被( bèi)分成SAB级，甚至是垫底的F级( jí)，但在她看来，这些综艺里( lǐ)的绝大部分艺人基本都( dōu)会被市场评为F级。她坦言( yán)有留意到这类综艺，但不( bù)会考虑从中选人真正参( cān)与到自己的项目中，“就算( suàn)拿了第一名，也证明不了( le)什么”。
“选演员，演技都不是( shì)第一要素。”另一位制片人( rén)国子直接点出了影视圈( quān)的残酷，他坦言项目选演( yǎn)员不会直接评级，演技甚( shèn)至不是需要考虑的第一( yī)要素，而是结合角色匹配( pèi)度、市场号召力、片酬、档期( qī)，甚至是派系去衡量。演员( yuán)竞争也不会像演综里层( céng)层晋级般公平。“很多项目( mù)开机前直接换掉演员都( dōu)是属于正常现象”。
因此依( yī)靠演综带来流量之后，离( lí)开这个舞台的艺人，该直( zhí)播的直播，该带货的带货( huò)，该去下一档综艺就去下( xià)一档综艺。而对于观众而( ér)言，一边吐槽着演综设定( dìng)的刻意与浮夸，一边又忍( rěn)不住被这些充满戏剧性( xìng)的场面所吸引。满足多方( fāng)的需求也是此类综艺存( cún)在的价值。只是长远来看( kàn)，这种价值导向注定会走( zǒu)向消极的结局。
真正的综( zōng)艺发展之路，真正的演员( yuán)锻炼之路，需要的不仅仅( jǐn)是话题和热度，更需要的( de)是对表演艺术的热爱与( yǔ)敬畏。
延播之后的《演员请( qǐng)就位3》会迎来新的变化吗( ma)？大概率很难有翻天覆地( dì)的改变了吧！
